3月12日《纽约时报》上刊登了Andrew Jacobs介绍韩寒的专文《写博客挑战体制的赛车手》。这篇介绍是写给美国人看的,美国读者有不少回帖。
韩寒常常运用非常"俗"的话语,如"裆中央有枪"(1700多年前的阮籍就曾把世之所谓君子比作�中之虱),还有许多直接、间接与性行为有关的说法。这是一种自然人的"自然俗"手法。这种回归"自然人"的把戏,早在15、16世纪文艺复兴时期的写作中就已屡见不鲜,但在今天的中国却仍然是一种让人觉得相当及时的新鲜手笔。文艺复兴时期的"自然俗"颠覆的是中世纪那种貌似正经崇高,实质腐败肮脏的教会戒律和行为。既然这类戒律和行为已经从美国生活中消失,"自然俗"的游戏也就成为多余。韩寒在今天的中国还能把"自然俗"的游戏玩得这么好,不但不多余,还这么有人气,全是因为还有"自然俗"可以颠覆的东西存在,这就应了一句现成的话:"国家不幸,玩家幸"。
韩寒是一个应时而生的写作者,就像80年代走红的王朔一样。今天,韩寒是走红的作家,他的话语有很高的"可引述性",甚至变得有点类似于流行的顺口溜和段子。韩寒说话,提供的不是一种"确实无疑"知识,而只是对于某个问题的感受,其权威来自他的经验和观察,而非他的学问。韩寒的写作和他的说话一样,他所作的完全是一种"业余"的写作。与正而八经的"文章"相比,他的话题要自由得多,什么问题或事情重要,为何值得议论,怎么议论、议论到什么程度,等等,都由他自己来决定。读者喜爱他的独立特行,也是因为这个。
在韩寒博客中,可以看到一种"思索"比"思想"更重要的写作方式,它没有一定的形式,有话则长,无话则短。但总是在绕着弯子,尽量安全地把真话说出来。他的博文零零碎碎,但思考者与思考对象始终交融在一起,整体性则是来自这种交融。那是一种因韩寒这个"我"才有的整体性,喜欢他的博客文字,就会喜欢他那个人,反之亦然,这样或那样,都成了他的粉丝。
有人因此把韩寒当成了一个普通的明星,那是不对的。韩寒有明星效应,但他并不是娱乐、体育一类的明星。韩寒是一个思索者,他不像高尔夫球星伍兹那样有国际性,他在中国的知名度也不是因为他的赛车比赛,而是因为他有言论。他是一个在言论不畅的环境中,想方设法要有所言论的人。韩寒自己就明白这个,他对《时代》记者说:"美国读者应该不会对中国文学有兴趣,而我也不会对美国文学感兴趣。" 韩寒似乎比许多教授都更清楚,中西文化的交流要等到价值观能先有了交流才有可能。现如今,中国人对现实最微妙的想法,只有中国人自己才明白。
有人说,全中国所有的教授加在一起,影响也比不过韩寒一个人。的确,现在大部分教授都很擅长于说大的,说空的,这样的空话既无法证实,也无法证伪。韩寒只谈身边的小事,他的读者不费力就能明白他的实话。这就是所谓的"谎话要说大的,实话要说小的"。如果不说真话、实话,不要说是所有的教授,就算再添上所有别的精英人士,加在一起,影响也未必比得过一个韩寒。如果真的到了这个地步,那么,这就不是韩寒一个人的光荣,而是所有其他人的耻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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